曲临江

【凯歌】用我的一生(36)

王凯喝的有一点儿高。

 

他跟几个组里熟识的哥儿们在城里吃完了火锅坐车回到宾馆的时候,

看了下手机,

已经11点多了。

第二天放假,

闷了小半个月的大家着实是喝了点儿。

他去洗手间漱了漱口,

洗了把脸,

又打开冰箱灌了大半瓶运动饮料,

可算是觉得没有那么晕了。

 

躺到床上,

王凯看着有一点儿晃眼的吊顶灯,

其实,

自己,

没有那么大度的……

从早上胡歌就没怎么自然的跟他说过话,

跟涛姐和孩子吃饭的时候基本是全程装傻卖萌,

但是在自己身上,

连个眼神都欠奉。

自己干什么了?

你他妈半点儿那个意思都没有?

大老爷们谁不知道谁,

别整的全天下只有别人欠你的一样!

抬手把散在床上的半包牛肉干摔倒地下,

吃完不知道收拾!

成天就知道霍霍!

怎么这还不到第二天早上呢自己就开始头疼了?!

哦,

对,

梅大宗主倒是跟他家殿下很是相亲相爱啊,

那小眼神飘的,

大统领估计要不是自己调节着笑笑得给恶心死。

演技真好啊,

导演这个高兴,

这个满意,

他下了戏看到李雪的笑纹都要抻不平了……

演技好你他妈就给爷演下去啊,

演出来亲哥俩相亲相爱兄友弟恭啊!

凭什么只有自己演的那么辛苦,

你拍拍屁股走了?!

瞬间滚蛋滚给谁看呢?

自己是大尾巴狼吗?!

你他妈那一身健子肉爷抱都抱不动还能强了你去?!

 

伸手摸了摸,

床上实在是没啥了,

王凯一赌气把枕头砸到了门上,

没多大动静,

没劲……

 

是人就有脾气,

泥菩萨还有三分性子呢。

王凯一直觉得自己可以把负面情绪处理的很好,

不是隐藏,

而是他真的想得开,

可能也挺看的开的,

10年的沉沉浮浮,

单位领导刻意的调教,

他的性子已经打磨的很完美了。

而且现在单位既然敢把他放出来,

那至少是肯定了自己的人品和性格即使爆红,

或者是期待爆红但是没红起来的失落期也不会给单位丢人,

信自己稳得住。

自己也相信自己稳得住。

但是看看现在,

王凯啊,

10年修炼,

抵不过和胡歌10天的耳鬓厮磨……

真的可以说是耳鬓厮磨了,

上戏一起,

下戏一起,

吃饭一起,

睡觉都有几天是在一起的。

大学之后,

多少年没和谁走这么近了……

 

不是没冲着结婚过日子交过朋友,

但即使是住一起,

即使肉·体·纠·缠,

即使觉得爱到天荒地老,

都没有这几天感觉到的心意相通,

志趣相投……

山影我谢谢你,

真会挑演员,

琅琊榜我谢谢你,

真他妈有毒。

海晏老师我谢谢你,

写这么个小说让我们演员怎么破……

 

他想起来自己疯狂玩游戏的那段时间,

没白天没黑夜的,

反正第二天也没事儿,

什么时候睡觉又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他几乎是24小时在玩,

什么都玩。

哦,

自己还玩过仙剑,

胡歌“成名作”,

4天通关。

有什么难的?

自己当时最觉得不可思议的不是游戏的仙侠设定,

也不是当年堪称牛掰的画面和程序操作,

而是一个14岁的小P孩究竟是怎么拯救世界顺带生了个孩子的?

14岁啊……

X功能还不健全呢吧……

人只有在长大之后才能够回头看到自己的幼稚和软弱,

不是没有少年英雄,

而是少年人的心志很难坚定,

没有一定的阅历和沉淀,

一个孩子直接被提到救世主或者是其他的一个什么本来无法企及且不适合触碰的高度的时候,

即使有那个能力,

即使早熟,

那也是生生的揠苗助长。

所要付出的努力和吃到的苦是要翻倍增长的……

而且隐约听说,

当年的车祸,

或许,

也不单纯……

所以,

你让那样一个孩子,

怎么样能真正的天真无邪,

怎么样能真正的阳光灿烂,

怎么样能真正的毫无保留,

怎么样能在短短的几天里就推翻32年的人生豁出去了和你在一起呢?

再说你又付出了多少,

你不过是对他很好,

帮他收拾下房间,

对着他的无理取闹笑一笑,

在他困难的时候拉一把,

在他想哭的时候抱抱他,

介绍几个你认识的人给他认识,

你自己不也是考虑这个考虑那个,

想完了家里想单位,

想完了单位想前途,

自己这样,

还能要求孩子怎样呢?

不出名的时候有单位有领导帮着挡风遮雨,

一群人围着自己内修外练,

很幸运了。

那个孩子,

20岁开始就得自己去闯,

去扛,

20岁啊……

自己那会儿还坐在书店里面吹着空调喝着饮料看闲书呢吧……

 

打住打住,

这刚几分钟?

你又开始心疼胡歌了?

人家都逃到300公里之外了,

你想这么多有个什么卵用……

 

王凯叹了口气,

不想了,

反正胡歌最早也要27号晚上才回来呢,

到时候在兵来将挡吧……

无论两个人关系怎么样,

工作肯定是要继续做下去的。

都是成年人了,

不要再天天你跟我好我跟你好了……

 

王凯闭了会儿眼睛,

还是睡不着。

这对于他来说挺少见的。

他以为自己的心理已经足够强大了,

看来,

他就真不是那么简单事儿…………

这个人啊,

就怕碰到更要命的人…………

 

睡不着就给自己找点儿正经事儿吧,

不要虚度光阴,

或者单纯是为了分分心……

王凯翻出琅琊榜的总剧本,

所有场景所有台词都在,

每次王凯要琢磨戏的时候都会找出这本来一点点的抠。

其实,

重要的情节基本都可以背下来了,

要不见天介的先拍后面再排前面,

上午横眉冷对下午阳春白雪,

没个深入了解对着镜头根本没法找感觉。

导演又严,

几条不过被骂成狗头都是便宜的。

随便翻开一页,

王凯就这情节往下看,

看了几分钟他就给合上了,

别看了,

别想了,

别琢磨了…………

 

这部戏,

碰了,

就只能认命了。

至少是在拍摄期间……

自己一开始对胡歌的十分好,

恐怕至少有一半是在弥补萧景琰对梅长苏的不好。

自己对胡歌的纵容,

也有一半是因为萧景琰和梅长苏相知不能相守的遗憾。

入戏太深不自知,

或者即使知道也是甘之如饴……

胡歌,

对自己的亲近,

对自己的依赖,

又有几分是因为梅长苏对萧景琰的憧憬,

又有几分是少帅林殊毅然奔赴前线时对背后的殿下的愧疚呢……

不能深想,

不能深究……

那天胡歌拉着自己,

直勾勾的问,

“萧景琰你当年究竟是娶了谁?”

这个问题那几个导演当年没事儿就拿出来说,

自己捉摸不透,

真的去问过作者,

特别的傻,

也特别的实诚。

姑娘只是坐在那里笑了笑,

“我说什么都不算啊,”

然后用手指着王凯的心,

“只有萧景琰知道自己娶了谁,知道自己想娶谁。别人,还是不要瞎猜了吧。”

作者君你这样不好,

真的不好,

自己要演的是萧景琰啊,

自己要按照萧景琰的人设去演绎萧景琰啊。

可你这么说,

就是摆明了让我用自己的人生去修正书里人的人生,

书里人的人生就会变成我自己的人生,

镜头前镜头后,

不是王凯变成萧景琰,

而是萧景琰变成了王凯,

梅长苏……

变成了胡歌……

出戏入戏,

从此就变成了个笑话……

 

旗舰剧。

演员没有这个入戏的本事上不了一部旗舰剧,

改变不了演员的旗舰剧也不叫旗舰剧。

放眼演艺圈,

多少对神仙眷侣是一部旗舰剧给撮合的,

不上这种剧不知道这种剧的力量,

好演员+旗舰剧,

大约,

只能认栽了…………

 

问题是,

自己和胡歌这两个人……

怎么栽,

栽得起吗……?

 

手机闪了一下,

“哥,早饭我要拿铁和帕尼尼。”

哦,

“好”

王凯想都没想就给回过去了。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背台词呢?

还是睡不着?

要不过去找他?

明天没戏也不用早起,

玩会儿没事儿。

或者再待会儿直接骑车去买个星巴克,

回来直接给他……

恩?

我艹……

胡歌在上海呢,

这是怎么了?

这个点儿发微信,

是不是碰上什么事儿了?

这孩子心里多少事儿都自己琢磨,

能不张嘴就不张嘴,

来这么一出,

到底是怎么了?

王凯想给胡歌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但是又迟迟没有拨出去,

如果,

如果打过去电话,

胡歌跟他说发错了,

那他就没有过去看看他的理由了……

如果,

就这么拿着杯拿铁过去,

那就是单纯的给弟弟送个早饭而已……

 

然后手机就响了,

王凯使劲攥了一下,

又攥了一下,

算了,

都由着他吧……

“喂?怎么了?”

“我我我我……那个哥……”

听到胡歌声音的瞬间,

王凯默默的笑了,

这么个孩子,

这么个好孩子,

只要能看着他笑,

听着他叨叨,

还求什么别的呢?

干干净净一孩子,

自己……

别多想,

就陪着吧。

“哪个哥啊?哈哈哈哈”

不用紧张,

跟我这里你怎么都行,

不强求,

不逼迫,

慢慢来。

不用多想,

由着你。

“凯哥我回上海了呀。”

“我知道呀。”

“那个那个……我刚才睡糊涂了给你发的微信,你别搭理就行了啊。”

“好,知道啦。”

“哦。那哥再见……”

“再见。”

 

然后王凯又看了眼表,

其实刚才还是有点儿为难的,

这个点儿打个车过去得3个多小时,

再加上买拿铁和帕尼尼的时间,

赶上早饭真的够呛……

 

王凯把手机放到枕头边上,

音量调大,

戴着眼镜闭上眼躺着,

他有事儿的时候都是戴着眼镜睡的,

轻轻一动就会硌到眼镜,

睡不沉。

 

然后他接到了另外一条微信,

“哥,午饭我想吃前天晚上的炒饭。”

这个,

完全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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