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凯歌 ] 我知道的你和永远不会知道的你（十）
王凯觉得自己挺倒霉的。
遇到个变态的人贩子不算，
不能直接打过去，
还得染个黄毛，
天天穿的花枝招展的翘着兰花指找情报等实锤。
终于等到实锤了，
竟然倒霉的被火拼的流弹打到小腹，
只来得及捏碎了联络器甚至都没能坚持到看见后援部队冲进来。
然后，
最大的幸运可能就是自己睁开眼看到的是医院白色的天花板和老指导员的褶子脸了。
“指导员……”
“凯子，好小伙子。”
“嘿嘿，还是体能差，没能扛到大家冲进来。有战损吗？”
“你是最大的战损了。”
“哈哈！指导员你别惹我笑，挨一枪算战损吗？”
王凯捂着肚子笑的疼出了一身汗。
“你去之前让我保证过，有任何情况得让你第一个知道。所以，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所以，我现在是什么状况？”
“性命没问题，小肠被打烂了，没办法截断了一半。”
“那还好。”
“嗯。”
“…………以后…………体能更跟不上了吧……”
“你本来也是吊车尾。”
“那也没办法啊！我大二期末才被录进来啊！”
“……是啊。在我手底下才3年……”
“指导员，我是得退下来了吗？”
“一个3等功，75年保密期。这3年，你觉得值吗？”
“3等功？”
“对。死了太多人，大家都需要一个活着立功的人。”
“……为什么要用最高级别的保密时间？”
“不要管了，你只需要知道你救了多少人，所有的战友血没有白流就好。”
“不能问吗？”
“你可以问，我……不能说……今天我走出这个门，你我对这件事情也要正式进入缄默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我尽量回答。”
王凯沉默了。
75年，
很多人的一生都没有那么长。
“最后一个问题。”
他抬起头看着这个干了一辈子思想工作的老人，
“坏人，会得到应得的惩罚吗？”
“……我保证。即使今后谁都再也听不到任何消息，我向你和你的战友们保证，一定会的。”
“谢谢指导员。”
“傻孩子……”
“我可不傻，2年呢，他们到底也没发现谁是那个内线。”
“是，我最棒的傻孩子。”
“所以你们当时去中戏找人？”
“是啊。”
“那怎么就找上我了？”
“脸好看。”
“啊？”
“还有那股傻傻的豁得出去的劲头儿。”
“……”
“还有能让我们几个老骨头信以为真的演技。”
“指导员……”
“还有眼睛里的正气，站直了时候的一身浩然正气。”
王凯觉得自己快要羞愧的埋到被子里了，
这说的谁啊？
乔峰？
楚留香？
郭靖？
反正不会是在说自己……
“这两年你是不是都没有好好的照过镜子？”
“嗯？”
“孩子，我告诉你。3年，即使你一头的黄毛，一身的五颜六色，大部分时间都得歪七八扭的站着。但是我告诉你，我们看到的你，后背永远是挺直的，心永远是端正的。你没愧对这一身戎装。你去仔细看自己，你的眼睛，永远都是亮的。”
“…………”
“行了。我也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吧。我走了。一线退下来想做什么自己琢磨琢磨，队里优待功臣啊。”
“是。我想想。”
病房门啪嗒一声关上了。
王凯轻轻摸着肚子上的纱布。
值吗？
为了那些妇女和孩子，
搭上自己的命也是值的。
但是，
有了那不可公开的75年保密期，
牺牲的战友们可觉得值得？
…………
第二天，
当指导员再来看他的时候。
就见到王凯趴在装旁边的桌子上，
拿着一张纸写写画画。
“你不疼啊？”
“还行，能忍。我想问您啊，您说优待功臣，能优待到啥份儿上啊？”
“你先说你想干什么吧。”
“我……还是想当演员。”
“让你退下来不是让你退伍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想替死去的战友好好活一回。我没办法改变很多事情。但是小吴和明子都说过羡慕我可以考上中戏，总是问我拍电视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他们都比我小，都有那么多的梦。我……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只能……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演戏。我说不清楚，指导员您比我大那么多，您能明白我想说什么吗？”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
“指导员，我这么做事为了我自己。我不知道对不对，也说不好这么做以后能不能好。但是，这么做我的心是安的。”
“一个3等功，保你到中校啊。再冲着那75年的不能公开，差不多能到上校了。”
“我知道。可是，这是让我踩着他们的肩膀往上爬。我……做不到啊。指导员，我并不是说谁对谁错。只要是上级下命令，我们就应该无理由接受。我……只不过是尽力给了自己一个可以更好受一些的结果。”
“……”
“真的，指导员，我没想的很复杂。就是单纯的觉得自己想演戏，也想为了他们演戏。”
“你的要求呢？”
“啊！那就是可以了！”
“可以。但是，离开了这里。你这两年的所有过往都会留在这里。外面，不会有人知道你做了什么，也没人会拿你当个英雄去看。”
“没关系啊！没关系的！我想了一夜，人活着为了什么？为了自己，为了亲人，为了……反正为了很多。再说了，如果我真的踏实的单纯的当个演员，我妈能高兴坏了。所以，您帮我问问，这一堆学习班咱队里能帮我安排几个？”
王凯一边说着一边把刚才写的纸递了过去。
指导员低头一看，
一个长长的单子。
《模特形体班》
《服装设计班》
《服饰搭配班》
《声乐技巧提高班》
《舞台表演提高班》
……
……
……
……
“你这个……想得真全面啊……”
“是！有备无患！”
“……这个……我还真得去问问……”
2天后，
指导员拿着一摞报名表交给了王凯。
“喜欢的就填上吧。都是2个月后开始上课的进修班。之后，把大学上完，当然只能函授了。再然后，进山影吧。5年内不要离开那里。那边近，方便我们监控。保密等级这几年我慢慢给你降下来。之后，随你飞吧。飞的高高的。飞得让我们都看得见你。飞得让我能指着电视里告诉新兵，这是我带过的兵。让我能告诉他们，我带的兵永远有挺直的脊梁，永远不怯懦，永远看着前方，永远充满希望……”
一年后，
王凯大学毕业。
出演《丑女无敌》，
之后，
签约山东电影电视剧集团，
出演《知青》，
《枪炮侯》，
《女人的天空》，
《新神探联盟》
……
…………
直到有一天，
他收到了指导员的一条短信，
只有两个字，
“飞吧”
于是王凯开始飞翔，
他拿到了一个叫做《琅琊榜》的剧本，
他去试穿了一身戎装，
他发髻高盘，
迎着打在脸上生疼的寒风，
握住了一个人的手，
跟他说：
“你好，我是王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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